護理人生:「姑娘,我還有甚麼可以做?」(下)

至於「兩方面行動」,我會分為:一、一些基本護理,包括口腔、皮膚、眼睛等部位的護理;二、多對病者說話──「四道人生」。

一、口腔、皮膚和眼睛護理

有不少病人家屬會問:「現階段不適合給病者餵食,但他有時又會表示口乾,那我可以怎麼辦呢?」護士們通常會教家人用一些棉花棒或海綿棒,沾一點洗口水幫病人洗口。若果病人有喜歡的飲料,譬如咖啡、茶等,都可以用來當「洗口水」清潔口腔,好讓病人的口腔得以滋潤。另一方法,如果病人不喜歡有東西放入口部的感覺,家人也可以將一些可飲用的食水裝滿一個大約五十毫升的小噴壺,然後噴入病人的口腔內。這樣,病人一方面可以紓緩口乾,另一方面又可以避免病人一次過吸入過多液體。

嘴唇護理方面,一般病人慣用的潤唇膏或橄欖油都是常用的護理方法。這樣能夠避免晚期患者因唇部太乾破裂而感到不適。

皮膚方面,臨終病者(特別是晚期腎病患者)的皮膚有機會比較容易乾和感到痕癢。這時,家屬可以使用性質較溫和的潤膚露去幫病者塗抹和按摩;然而,我也遇過抗拒塗抹潤膚露的病人,所以我建議家人以病者的意願為先,再去決定如何參與護理。

眼睛方面,如非感染情況,有時病人有較多眼膠、眼分泌等,家人也可以在護士的指導下,用無菌鹽水和紗布幫臨終病人抹眼睛,以減輕病人眼部不舒服。

二、多對病者話──「四道人生」

儘管隨著漸漸步入彌留之際,臨終病人看似較少清醒時間,反應也少;但其實一個人即使心臟停頓,人的聽覺往往是最遲消失的。在臨終階段,即使病人已經是長期昏睡狀態,醫護人員都會鼓勵家屬多對病人說話,好讓病人知道家人在陪伴,從而得到更多安全感。那麼,應該對病人說甚麼話才是好呢?

根據台灣安寧療護之母趙可式博士提出的「四道人生」(即道愛、道謝、道歉和道別),也就是可以對將逝世者說:「我愛你、謝謝、對不起、再見。」有助減少家人的遺憾,而臨終病人的心靈需要也得到關顧,從而達到生死兩相安。然而,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未必每個家庭成員都願意修補關係,作為醫護,我們只能尊重家屬和病人的選擇。

雖說臨終照顧上,要跟病人表達「四道」,我相信他們大部分都能感受家人話語中的那份真誠和溫暖。不過,人人終必有一死,而且誰也不會預測到自己何時會離開人世。與其把「四道」的話語留在面對臨終的家人或朋友時才說出口,倒不如把這四句說話變成日常習慣,以致讓自己有生命氣息的每一天盡量生活得無悔?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姑娘,我還有甚麼可以做?」(上)

當病人進入臨終階段,也就是醫生跟家人說病人有機會隨時離世或最多只剩下數天壽命之時,有不少病人家屬會問護士:「我還有甚麼可以做?」的確有不少研究顯示,家人若能在病人臨別階段參與一些簡單護理,一方面有助提高病人的舒適度;另一方面,也能減輕家屬在病人過身後的哀傷。根據我任職紓緩科的經驗,面對以上的問題,我會歸納為「兩個放下」以及「兩方面行動」來回應。

首先,「兩個放下」即是:一、放下對於病者要甦醒的堅持;二、放下對於病者要進食的堅持。

一、放下對於病者要甦醒的堅持

當晚期疾病病人的病情日漸發展時,較常見出現的臨終徵狀是疼痛和呼吸困難。當醫生判斷病人有需要通過藥物去減低疼痛和呼吸困難時,在紓緩科裡,醫生會採用「臨終鎮靜」(Palliative sedation)的方法,通過持續皮下注射鎮靜藥物,來讓臨終病人的痛苦得以緩解。「臨終鎮靜」一方面能夠減輕病人的辛苦,同時也會令病人減少甦醒的時間。看到病人多了昏睡的時間,有不少病人家屬開始擔心,病人少了甦醒的時間,是否代表病情更加嚴重呢?又或者,病人是否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和陪伴呢?另外,病人少了清醒的時間,是否代表加速了他的死亡?對於以上三個問題,我的答案是:「否」。

首先,紓緩治療的理念並非加速或減慢一個人的死亡,而是盡力減低病人的痛苦為首要優先次序。誠然,並非每位家屬心理上都能容易接受病人少了清醒的時間;然而,醫護人員的目的是寧願病人可以舒舒服服地離開世界,而並非長時間清醒卻要受苦。一般來說,醫生也會在開始使用「臨終鎮靜」之前,先跟病人及其家人討論,互相了解清楚大家的意願,才會採取這個治療方向。

二、放下對於病者要進食的堅持

其次,就是建議家屬放下病人要進食的堅持。大部分華人的信念是一個人必須「有飽飯食」,才不會餓壞身體。但當病人的情況漸漸衰弱,甚至清醒的時間不多,其實進食已經未必是他最迫切的需要了。因為有機會他不少器官已經減慢機能,而且他所需的從食物而來的能量比較清醒時的狀態已經不一樣了。反而,如果家人在病人不太清醒時強行餵食,很大機會因為病人吞嚥功能減退而導致「落錯格」,不慎讓食物跌進肺部,造成吸入性肺炎,後果可以引致病人即時性死亡。那麼,若病人不能進食及飲水,卻表示口乾,家屬又可以怎麼辦呢?下期文章我會從「兩方面行動」解答。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紓緩科就一定愁雲慘霧?

每當有人知道我任職紓緩科護士,必定有一個疑問:「紓緩科的工作環境不會容易讓人感到鬱悶嗎?」誠然,面對疾病帶來的痛苦和即將要經歷死亡的心情等,晚期疾病病者及他們的家屬難免會流露傷心、憤怒,甚至絕望等情緒。然而,筆者在任職紓緩科院舍時期,也有一些快樂的美好時光。

許伯(化名)是末期肺癌病人,自入住院舍以來,一直鬱鬱寡歡、愁眉深鎖,對醫護人員給予他的任何關懷、問候都無動於衷。有一日,適逢另外兩位院友的精神狀態也較為穩定,病徵受藥物控制得到舒緩,而且剛好跟許伯一樣鍾情打麻將,我和其他護士同事便嘗試邀請許伯幫忙成為一隻「麻將腳」(麻將玩家)。怎料,許伯一聽到「麻將腳 」三個字,便從房間探出頭來說:「麻將腳?即是『我』!」他一邊說,一邊興致勃勃地舉起拇指頭指向自己。其實,許伯呼吸較弱,需要長期使用氧氣機來紓緩氣喘。打麻將的時候,也許他非常專注如何「食糊」(勝出),平日偶然出現的氣喘,竟然在他打麻將期間完全銷聲匿跡了。打完麻將後,到了派藥時間,我問許伯:「剛才好玩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平日沒甚回應的許伯由心而發地笑而不語。

還有另一次,是李太(化名)露出滿足的笑容。李太由於患有擴散性肝癌,腫瘤位置在食道和胃部附近。她每次進食後,總會經歷一番嘔吐。面對這個處境,李太難免時常面帶愁容。為了避免李太嘔吐太辛苦,醫生建議她服用少量止嘔藥,但她的丈夫表示太太曾在醫院經驗過不愉快的經歷,所以只選擇相信「自然療法」,盡量避免西醫醫學一切藥物治療。有一日,我巡房的時候去看李太,見她鮮有地面露微笑。我問她今天進食了甚麼?她笑著說:「珍珠奶茶。」原來早一天,她的丈夫得悉她突然想喝珍珠奶茶,也躊躇應否讓她飲用,也詢問了醫護人員的意見。同事當然建議她只試飲少量便好,以免引起嘔吐不適。不過,奇蹟出現,當日李太喝下整杯(接近700毫升)珍珠奶茶,竟然沒有嘔吐。我和同事們看見李太喝珍珠奶茶,也齊齊買了外賣珍珠奶茶作下午茶。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其實可以自由自在地享用一杯珍珠奶茶,不用擔心飲用會噁心或嘔吐,已經是一件很值得感恩的事情。

在紓緩科院舍工作,難免要面對各種複雜的情緒;正因為每天都見證生命無常,更加提醒我要好好地活在當下和感恩當下所有。

「要常常喜樂,不斷禱告,凡事謝恩;這就是神在基督耶穌裡給你們的旨意。」(帖撒羅尼迦前書5:16-18)

梁悅宜 /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陪著你走

人生路上,甚麼比死更可怕?答案是「摯親的死」。

「死亡是人生必經階段,對於病情屬於晚期、逐漸惡化或無法治癒且預期將於數天或數月內離世的病人,他們在醫護機構或社區接受晚期照顧、護理服務是重要的一環。䕶士除關顧病人的生理、心理、社交和靈性狀況外,也應考慮文化範疇的事,並盡量改善病人家居和醫護機構的護理環境,讓病人可帶著尊嚴,安然離世。」(註一)

作為臨床導師,我每天到病房督導新畢業䕶士,除了從旁支持同事執行日常護理照顧之外,也包括晚期照顧,提點他們尊重生命,關顧病人家屬和摰愛的需要,以及臨終病人遺體的處理。

提到晚期照顧,劉先生的住院歷程令我內心深刻體會到陪伴與關愛的重要意義。沒想到短短十二天,我看見奇妙的事情逐一發生。

兩年前劉先生被診斷罹患肺癌,這個噩耗沒有打垮性格堅強的他;反而令他決定調整步伐,改變營營役役的生活。他結束澳洲的業務,打算留在香港,留多些時間陪伴家人。同時,他選擇中醫治療,定期往返內地腫瘤科中醫院複診。這次急症入院是因為呼吸急促和肺積水,他剛從內地到港,便由入境大樓直接經救護車送入醫院。

第一次遇見劉先生非常偶然。當天我完成臨床督導,正要離開,卻被一把熟悉的聲音吸引,原來是一位熟悉的腫瘤科醫生。他陪著一位眼泛淚光的女生,她是劉先生的女兒,他們慢慢步出病房,會合病房外的教會朋友。

我連忙上前問候,知道劉先生家住九龍,女兒預備應考大學畢業試。難怪她一臉徬徨。於是,我向她表達醫護團隊可以一起關顧、支持他們,包括醫院基督教院牧部可給予「心靈關顧」服務。然後我折返病房,向負責護士了解,知道劉先生已經轉介給紓緩科跟進。病房經理批准彈性探病時間,方便家人陪伴和照顧他。我也鼓勵同事多㸃關注劉先生的基本個人護理及提供情緒支援。

過了幾天,我到病房督導後,順道探望劉先生,看見他和女兒握著對方的手,互相聆聽,濃濃的父女情溫暖彼此的心。女兒承諾盡力完成畢業試,爸爸也分享了對人生的看法。因為院牧多次探望,劉先生清楚生命的方向,得到信仰的力量,明白死亡只是暫別。他更加珍惜面前的日子,以平安的心向家人表示愛護。

死亡彷彿按著時間來到,這次也是我在病房最後一次見到劉先生,他已經在瀕死狀態。我在他耳邊說:「你的家人好快來到,你撐住啊!」同時,我也指導同事如何照顧。未幾,劉先生的太太、女兒和兒子相繼趕到。我輕輕拉上簾幕,讓他們一家人作最後的道別。我徐徐離開病房,在走廊遇上院牧,我請院牧到病房為劉先生及家人作臨終關懷。

在劉先生的安息禮拜上,那一位腫瘤科醫生、教會牧師、院牧和我都一起出席,並負責禮儀。大家看到他的太太和兒女滿臉的信心,明白只是一個「暫別禮」,將來大家都會在天家相聚。就是憑著這份盼望,化哀傷為動力,一家人靠得更近,也一起走得更遠。

清心/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註一:香港護士管理局一優良護理實務指引之晚期照顧(2017年9月修訂)

護理人生:淺談「整體痛」

「姑娘我想死啊!」沉寂多日的晚期癌症病人婆婆有一天忽然在房裡高聲呼喊。我和其他護士同事急忙走過去探個究竟。

「婆婆,你係唔係唔舒服啊?」

「姑娘,我想死啊!」

「有冇邊度唔舒服啊?」

「姑娘,我想死啊!」

婆婆重複提出尋死的念頭,否認任何身體不適。如果她講出徵狀,我們大可對症下藥,給她相應的醫生處方藥物來減輕她的不適。

一陣子之後,同事巡房,發覺婆婆採取了進一步行動──她把近床頭位置的床單用力扯出,把那個角捲作一條長形的帶狀,試圖把那一小角床單拉向自己的頸項。同事意識到婆婆的自殺風險霎時提高,馬上致電她的女兒,請她立即來陪伴婆婆;並請我幫忙寸步不離監察婆婆的狀況,以防她傷害自己。

這時,作為護士,我們按指引採取相應的防止病人自殺措施,並無不妥。然而,一直在監察著婆婆的我不禁想:到底有甚麼原因導致婆婆忽然尋死?再過了一段時間,婆婆的女兒到達;婆婆依然在哭泣並喊著「想死」。經過一番關心和慰問,我終於聽到婆婆尋死背後的關鍵:「痛到想死啊!」

紓緩治療之母桑德絲女士(Dame Cicely Saunders,1918 – 2005)於一九七六年提出「整體痛」 (total pain)概念。她認為,病人的疼痛包含四方面:一、生理疼痛:包括各種身體徵狀,例如各部位的疼痛、氣喘;二、心理痛苦:如抑鬱、焦慮等情緒;三、社會痛苦:譬如經濟壓力、與家人的關係等;四、靈性痛苦:不一定指有沒有宗教信仰,而是關於尋索不到人生意義,渴求心靈的依歸,經歷「存在危機(existential crisis)」等。這四種痛會相互影響,為病人構成更大的煎熬。

我相信,婆婆說:「痛到想死」,要是引用整體痛的說法,就是婆婆的「痛」不單身體上的疼痛,還有心理痛,長期無法紓解抑鬱的情緒;社會痛,親人甚少探望她,導致她掛念親人;靈性痛,找不到繼續生存的意義。按優先次序,醫護一般先處理病人身體上的不適,再去和其他專業,譬如社工、院牧等合作,照顧病人其他方面的痛楚。

當我了解到婆婆是因為太痛而要尋死之時,就聯絡了當值醫生,請醫生處方較強效的止痛藥幫助婆婆減輕痛楚。在紓緩科病房中,嗎啡是其中一種最常用的藥物。然而,有不少大眾對嗎啡藥有誤解。譬如,有病人認為嗎啡會造成上癮,於是強行忍痛也不願嘗試服用醫生處方的低劑量嗎啡。事實上,有不少研究顯示,嗎啡不會導致上癮,在幫助末期病患提升舒適度上發揮顯著作用。若果患者服用嗎啡後出現嚴重副作用,醫生也會根據情況來調整劑量。

當婆婆的疼痛減輕後,她沒有再大叫「想死」了。希望不只是紓緩科病房,其他科的病床上的患者也可以得到適切的身、心、社、靈關顧,擁有理想的生活品質(quality of life)。

「神要擦去他們一切的眼淚;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號、疼痛,因為以前的事都過去了。」(啟示錄第二十一章4節)

梁悅宜 /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Less is more”紓緩科的獨特之處

“Less is more”(少即是多)除了是某護膚品牌的廣告口號之外,還是紓緩科護理中的一種智慧。

坊間流傳不少對紓緩科的誤解,其中一個最常見的情況就是病人及其家屬誤會,當病人被轉介到紓緩科,意思就等於「放棄治療」或「無奈地等死」。其實,紓緩科裡面的做法表面上減少了一些「護理程序」,但實際上是為了減輕病者及其家屬生理上和心理上的不適和壓力,以提升他們的生活質素。

筆者最近任職的紓緩科院舍中,有不少“Less is more”的正面例子。首先,患末期病症的病人一到院舍,紓緩科醫生通常在評估病人情況之後,便會仔細考慮哪些藥物是他必須繼續服用才處方;而一些非必要的藥物,醫生一般來說會盡量減少。這樣,一方面可以減輕病者的肝腎功能負擔;另一方面,也可以為病者騰出更多精力去享用自己喜愛的食物,以及和家人朋友閒聊時間。

其次,有不少家屬詢問:當病人開始減少進食,醫生是否需要為他「吊鹽水」呢?在筆者的院舍,的確有病人需要吊皮下注射的鹽水,但不算常見。原因是,末期患者一般來說能吸收鹽水的能力逐漸下降。如果為本來已經肺部積痰的患者「吊鹽水」,很可能會令患者積痰的情況惡化,帶來更多不適。相反,如果沒有「吊鹽水」,病者有機會因較少積痰而感到更加舒適。

心理方面,我們也想盡量減輕病者及家屬的壓力;因此在大部分情況下,有別於醫院的護理。例如:我們查考病者的「攝取及排出量」之時,會避免問及病者和家屬關於攝取量的問題,反而主要記錄排出量。因為食慾下降是其中一個末期癌症常見的癥狀。如果我們每一更醫護都多次詢問病者或家屬「病者食量多少?」有機會為病者帶來一種「我是否食得不夠多,所以做得不夠好」的壓力。

總括而言,紓緩科的大方向就是希望將末期患者的不適減至最低,以致患者在世的日子可以享有最好的生活質素。因此,有時候醫護團隊表面上減少了護理,實際上是為給予病人和家屬更多舒適及更多關顧。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社康護士的全人護理

大家在街上可有見過穿著藍色制服、拉著行李袋或揹著黑色大背包的人?仔細看看,可以看到他們的行李袋和背包上印有紅色醫院管理局(簡稱「醫管局」)標誌;他們是「醫管局」的社康護士。

足跡遍全港:社康護士的服務範圍覆蓋港九新界,遠至沙頭角的市民也能享受服務,服務對象主要是行動不便的病人。由於長期病患者難以到診所或醫院接受長期治療和跟進,社康護士家訪便能為他們及其家人提供方便、直接和舒適的護理;同時也為繁忙的醫院急症室和病房把關,提供基礎醫療護理以減少市民到急症室求診率和入院率。

扶老攜幼樣樣精:很多初為人母者對照顧初生嬰兒有不同程度的恐懼和誤解,社康護士服務最年輕的「顧客」就是出生數天的嬰兒了。護士家訪時評估母親的傷口、情緒、飲食、衛生、產後運動施行的情況等,也評估嬰兒的身體結構、進食能力和黃疸情況。對於選擇母乳餵哺的母親們,社康護士教導及調整她們抱嬰兒的姿勢和餵哺技巧。另外,本港人口老化嚴重,加上工作繁忙,很多市民患上高血壓、糖尿病及心血管疾病、中風、慢性肺部阻塞等都市病。醫生會轉介病情控制較差或經常入院的病人予社康護士監察。社康護士家訪時評估病人和照顧者的能力,將藥物、復康運動、日常飲食及禁忌等知識灌輸給他們,令他們能夠自行監察病況;務求達致控制病情、減少出現併發症及加快康復速度的效果。

對普羅市民較少接觸及難理解和使用的家居醫療器材,例如氧氣機、氣管擴張劑、血糖測試機、胰島素針等,醫生也轉介社康護士到行動不便的病人家家訪並教導,直到病人和照顧者能掌握各項器材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才結束個案。身上有傷口和引流導管而又行動不便的病人,社康護士家訪為他們料理傷口。若病人或家人願意嘗試學習自行料理傷口或引流導管,護士會教導他們購買換症物品、清洗傷口程序和處理引流導管方法,並視導病人或家人換症,令他們成為有能力料理傷口的群體。長者因為文盲或腦退化等因素導致服藥紊亂,病情難以控制。醫生若發現病人有服藥問題,亦會轉介社康護士家訪跟進,最終目的是教導照顧者長遠承擔病人的服藥情況。

全人護理考應變:社康護士每天到訪不同家庭,「好天曬,落雨淋」,冬天迎寒風,夏天大汗淋漓。家訪時也要格外提高警覺。若發現病人精神狀況有異或有暴力行為,要盡快逃離單位,需要時報警求助或轉介精神科;若發現病人情況轉差,要果斷召救護車送院醫治;若多次發現照顧者能力不足或病人遭虐待,需要轉介社工安排病人入住院舍。筆者也曾試過為病人更換導尿管時,其傭人突然暈倒,要立刻召救護車。

設有紓緩科的醫院為末期病患者提供醫護人員家訪服務,提供「虛擬病房」計劃,由醫生和社康護士按病人需要計劃家訪密度,主要評估病人的症狀、止痛成效、調較藥物以紓緩病徵,並評估病人的情緒和照顧者的壓力。部分患者選擇在家離世,社康護士會協助病人及其家人預備人生最後一段路的各種安排和適應。

耶穌昔日走遍各城各鄉,關心困苦流離的人(馬太福音9:35-38)。社康護士的工作性質相似,探訪因病情限制而變隱蔽的病人,盡能力給他們最大的幫助,讓他們同樣體會被照顧、被重視、被關心的滋味。願主耶穌使用各社康護士的手,將平安的信息帶給遇見的每一位病人!

Kat(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