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關人生:「讀心」歌單

相信每個人都有珍貴的東西,但視為珍貴的東西卻不一定是價值連城的黃金;它可以是一句說話、一段回憶或一首深刻的歌曲。歌曲可以反映內心最深處的感受,也是情緒宣洩的出口。因此,去年我在服務的中心開展了「讀心歌單」活動。我通過定期與中心會員見面,分享歌曲,並且交流與歌曲相關的故事,藉此傾訴心情;我期望大家通過歌曲分享來彼此勉勵。

大家有沒有曾經看電視新聞,見到失業率高升,便擔心自己現在的工作,然後內心突然響起許冠傑的名曲《半斤八兩》?或者,當我們獨自一個人回家的時候,心感沮喪,之後又聽到耳機播放陳百強的《喝采》,並想起曾經鼓勵你的好朋友?年過六十的你,可有把梅艷芳的《似水流年》反覆播送,成為每日的心靈慰藉?

回想在服務過程中,歌曲歌詞往往成為很好的輔導工具。阿平(化名)患上抑鬱症,病情影響到他的工作表現;他也因工作不如意而陷入了自暴自棄的狀態。我與阿平面談之時,發現他喜歡聽音樂消閒,尤其喜歡一首名為《漫步人生路》的歌曲。因此,我決定在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帶上我喜歡的唱碟,其中也包括了這首歌曲。當我把唱碟交給阿平的時候,他一雙眼睛亮了起來,並分享這首歌曲以往如何讓他得到勇氣和力量去面對生活的挑戰。

「毋用計較快欣賞身邊美麗每一天,還願確信美景良辰在腳邊,願將歡笑聲蓋掩苦痛那一面,悲也好,喜也好,每天找到新發現。」阿平表示,從前感到人生過得很慢,道路總是既慢且長……感謝鄧麗君再次提醒他,學習漫步人生路,是「漫」而不是「慢」,並要享受路途風光;再難走的路,慢慢走也能走完,他於是繼續決心向著前……

阿娣(化名)因失去丈夫而陷入孤獨和沮喪的狀態。工作員與阿娣接觸後,知道她從前也有到教會聚會,也喜歡聽詩歌。因此,我決定在下次見面的時候,用手機與她一起聆聽詩歌。「人間可有熱愛如艷陽?自您當天出現長夜變明亮;送我新的盼望,全超於我想像,能遇見到您,像冰天的太陽!」當我和阿娣一起分享《冰天的太陽》這首歌曲,她的眼淚不斷流下來,又表達對丈夫的感激。阿娣希望自己也有給人幸福的能力,可以成為別人冰天裡的太陽。

在我們的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愛的歌曲,這些歌曲的曲詞可以陪伴我們走過生命裡的高低起伏。無論是在工作上的挑戰、人生的轉折,還是在情感上的困惑,都可以透過歌曲得到一些寬慰和支持;就讓我們珍惜那些陪伴著我們走過風雨的歌曲,並讓歌曲帶出的鼓勵成為我們生命中珍貴的一部分。

盧英傑

香港心理衞生會社區康復學院營運總監

「談天說道」走過死陰低谷—黃葉仲萍博士

「我卻必使你康復,醫治你的創傷。」這是耶和華的宣告。《聖經新譯本》〈耶30﹕17下〉                                                

「言談舉止端莊而優雅」是初見黃葉仲萍博士(Susanna)的印象。她那如沐春風的笑容、信靠接納的真誠態度、洋溢的聆聽接納同理心,讓人鼓動著「要將心中的喜怒哀懼一腦子全傾吐」的衝動。接受訪問時,她毫不隱瞞自己滿是傷害的過去:「我被家人拋棄…曾被師長性侵犯…曾想過自殺。」從幼年漂泊浮萍的無家生活,走至擁有美滿家庭的今天,她感恩過去慘痛的經歷,讓自己懂得去幫助別人。除了輔導的教學、見個案,她還在屯鬥等區設立輔導中心,幫助那些如自己般受過傷害的人。

                                                                                                                                              文/圖﹕謝芳

沒想到一位現任香港婚姻及家庭治療協會督導居然以「我是一名家庭主婦」來介紹自己!身兼伯特利神學院輔導系教授及宏恩基督教學院通識教育學院副教授兼副系主任,黃葉仲萍博士在訪談中開場提出她最重視的身份,今天擁有的家,是神賜予的恩典。「我出生在一個小康家庭,是家中的長女,爸爸在港島淺水灣、11咪半(荃灣)、咖啡灣、松山小築(青山灣)等海灘經營游泳用品和餐廳等生意,經濟環境好時,聘請了很多工人幫忙,但後來出現經濟危機而轉行。父母後來亦離婚。記得當年的我才讀小二。」

「爸爸隨後結束生意,將細妹交給外婆照顧,就帶著我和弟弟搬往屯門偏僻山間的村落裡居住。不久,爸爸再婚,我也從此過上了如灰姑娘般的生活﹕被迫每天餵豬養雞。居住的這條村落到處可見黃賭毒的事情,當時心裡想『長大後,我一定要離開這個污穢之地。』中三的時候,與繼母衝突,之後便漂泊在外。有一位同學無條件地收留我住進她的家,但我很不開心,幾乎每晚都發惡夢。」

「當年的婚姻失敗,爸爸很痛苦,我自小既是他的朋友,又是情緒的支持者。」Susanna說自己從小已被訓練成為一個輔導員,「我不能自誇見盡人生百態,但也見識不少。」的確,過去的慘痛的經歷和體驗,穿插在輔導的專業知識之中,讓Susanna寫作、講課更深入人心,讓人聽得明白的同時也帶來反思:「咁似我的想法?」「我都有如此的經歷,哦,原來可以如此去解難!」「原來人生活在某特定的框框內時,內心會有那份安全感。」她說,有了貫穿肺腑的通透親身經歷,才能將輔導運用得如此自如和得心應手,幫助他人處理問題時,好像也在重整自己。

「大學時爸爸患上了癌症,我要半工讀書賺取學費。最後爸爸去世,我覺得在這世界上再沒有人理會和關心,內心有撐不下的痛苦感覺。嚴重的抑鬱思潮令我想自殺,曾有一次行到中大火車站側邊,本來想趁無人時躺在鐵路軌上一了百了。但聽到神回應的聲音說:『你有我不是更好嗎?』以後,一直記得這句說話。自己以前建立的保護層也在逐層逐層地剝落下來。」

「在一次的禱告中,神要我『找回你的媽媽吧!』結果,我給媽媽寫了一封信,很快便收到她的回信,她第一句的話就是:『對不起!』後來再與丈夫及女兒去探望她時,更聽到她說:『我最愛的仍是你的爸爸。』那刻的我終於釋懷了,放下對媽媽的憎恨,更加明白人與人之間和婚姻關係的複雜性。」

她告訴記者,七至八歲讀小學的時候起,曾接二連三地受到性侵犯。「爸爸當時只叫我搬到另外的地方居住。」小時候的傷害令她長期躲在自我防護機制之下,「當時對身邊的人和事,採取視而不見的逃避方式,不去感覺,抗拒與人交流,仿如一個機械人般生活。而且脾氣暴躁易怒,內心積壓的憤怒好像一所『易燃』的火藥庫,有隨時爆炸可能性。後來,隨著經歷了很多事情,才醒覺這方式會阻礙與神的關係和情緒的正面處理,所以就去尋找解決的答案。」

走到今天,她說要感謝很多人﹕「首先耍感謝的是英文系的老師,他不問原因,在最後一年就給我奬學金去完成學位;第二是一位美國宣教士,她細心培養探訪和做義工的經歷;第三位就是外婆,她接納我,幫助我,她對我的吩咐是『一定要參加教會團契。』」

她感恩自己沒有自暴自棄,走向麻木或極端。「我很幸運,遇到很多好的人,令自己有很大的改變;在做輔導的時候,也受到很多激勵和滋潤,慢慢忘記自己的痛苦。最後更完成了兩個碩士和一個博士課程,嫁了一個情緒穩定的丈夫,育有兩名女兒。我寫了五本輔導書,靈感都來自輔導工作,很多書都是受教於受助者而來的。」她如何自我評價?「『滿足和感恩!』我看著兩個女兒,深心感謝神的恩待,自己成長的階段,雖然沒有媽媽的模樣去學習,當我成為媽媽後,卻可以幫助陪伴兩個女兒成長。」「有一次,探望在外地讀書的女兒,幫忙收拾房間床鋪,當雙手將床單輕輕地撫平之際,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原來為女兒釋放母愛的同時,猶如也在撫平自己缺乏母愛的傷口;不斷的更新,令傷痕上的結疤一層一層地剝落。事實上,輔導工作上的付出,也同時開闊了自己對人生的許多看法。」

時至今天,她有志提攜年青的一代的同時,也看見曾經生活過的屯門區的缺乏和需求,在2009年,她與一班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屯門成立了《全康澄心基金》,為新界西的居民提供心理輔導的支援和治療,以及推廣情緒健康教育服務的平台。

2017Oct11走過死陰低谷—黃葉仲萍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