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理人生:當司機接送,吸塵洗厠所,也是工作範圍內?

在過去數個月,感恩我終於成功任職一直有意擔任的護士工作──居家護理護士(澳洲)。然而,這工作的性質和我想像的大相逕庭。

我第一位服務對象是一位年輕的傷殘人士。由於她需要乘搭火車到另一區工作,需要使用輪椅代步,我的工作便是一大清早到達她的家,協助她坐上我的私家車,然後送她到附近的火車站。起初,由於我不熟悉澳洲的道路及交通慣例,在接送的路途中偶有錯漏,漸漸我也適應過來了。

另一位令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服務對象是一位長期臥床的陳先生。他因為一次意外而曾經心跳停頓,最終搶救成功;然而,自此他失去了語言能力,吞嚥困難,四肢癱瘓,以及需要用氣管造口呼吸。聽陳太說,陳先生在意外前是一位非常外向樂觀,喜歡周遊列國,以及參加熱鬧音樂派對的人。某一個星期日早上,我和其他護士們的工作便是護送陳先生乘搭火車和電車抵達一個在墨爾本市中心的大型市集,讓他觀賞法國文化節的歌舞表演。因為陳先生需要使用凝固粉進食各種液體,以防進食後哽咽;出發前,我和同事們要帶上凝固粉、攪拌機(方便在市集即場製作新鮮糊狀食物)、抽痰機、抽痰喉管,以及其他急救用物品。整個過程絕非容易之事,我和其他護士要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格外小心看顧陳先生,又要盡量減低他哽咽的風險。不過,我也很榮幸可以參與其中。澳洲這邊的居家護理同事們不會因為活動風險較高,便勸喻家人避免讓陳先生外出;反而大家會盡力想辦法,在一切可行和安全情況下,協助服務對象參與他們覺得有意義的活動,從而提高他們的生活質素。這一點讓我深受啟發,因為只要護士們抱有這樣的心態,護理對象的尊嚴才不至於喪失。

此外,跟香港不同就是澳洲的護理人員有機會協助護理對象處理簡單家務,例如準備三餐,吸塵,晾衣服,為植物澆水等。因為澳洲政府的相關護理標準規定*,居家照護護士的服務範疇不單單是臨床的護理(如洗傷口、幫病人洗澡等),而是需要進一步為服務對象提供日常生活協助,從而讓他們獲得更全面的照顧。該標準強調,居家護理必須以服務對象為本。護士們提供的生活協助須根據服務對象的喜好、價值觀、文化等去進行,以致服務對象可以感到備受尊重。

香港面對人口老化,以及護老院和傷殘人士院舍漸漸趨向供不應求的現象。若政府願意投放更多資源去發展高質素的居家護理,長遠來說,對香港有需要的長者和殘疾人士,甚至對減輕公營醫療壓力,無疑有莫大裨益。

梁悅宜/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

 *資料來源:

About the Quality Standards. (2025). Aged Care Quality and Safety Commission. Retrieved September 27, 2025, from https://www.agedcarequality.gov.au/providers/quality-standards/

(為保護病人私隱,病人姓名皆為化名,以及部分內容有所更改。)

護理人生:「姑娘,我還有甚麼可以做?」(下)

至於「兩方面行動」,我會分為:一、一些基本護理,包括口腔、皮膚、眼睛等部位的護理;二、多對病者說話──「四道人生」。

一、口腔、皮膚和眼睛護理

有不少病人家屬會問:「現階段不適合給病者餵食,但他有時又會表示口乾,那我可以怎麼辦呢?」護士們通常會教家人用一些棉花棒或海綿棒,沾一點洗口水幫病人洗口。若果病人有喜歡的飲料,譬如咖啡、茶等,都可以用來當「洗口水」清潔口腔,好讓病人的口腔得以滋潤。另一方法,如果病人不喜歡有東西放入口部的感覺,家人也可以將一些可飲用的食水裝滿一個大約五十毫升的小噴壺,然後噴入病人的口腔內。這樣,病人一方面可以紓緩口乾,另一方面又可以避免病人一次過吸入過多液體。

嘴唇護理方面,一般病人慣用的潤唇膏或橄欖油都是常用的護理方法。這樣能夠避免晚期患者因唇部太乾破裂而感到不適。

皮膚方面,臨終病者(特別是晚期腎病患者)的皮膚有機會比較容易乾和感到痕癢。這時,家屬可以使用性質較溫和的潤膚露去幫病者塗抹和按摩;然而,我也遇過抗拒塗抹潤膚露的病人,所以我建議家人以病者的意願為先,再去決定如何參與護理。

眼睛方面,如非感染情況,有時病人有較多眼膠、眼分泌等,家人也可以在護士的指導下,用無菌鹽水和紗布幫臨終病人抹眼睛,以減輕病人眼部不舒服。

二、多對病者話──「四道人生」

儘管隨著漸漸步入彌留之際,臨終病人看似較少清醒時間,反應也少;但其實一個人即使心臟停頓,人的聽覺往往是最遲消失的。在臨終階段,即使病人已經是長期昏睡狀態,醫護人員都會鼓勵家屬多對病人說話,好讓病人知道家人在陪伴,從而得到更多安全感。那麼,應該對病人說甚麼話才是好呢?

根據台灣安寧療護之母趙可式博士提出的「四道人生」(即道愛、道謝、道歉和道別),也就是可以對將逝世者說:「我愛你、謝謝、對不起、再見。」有助減少家人的遺憾,而臨終病人的心靈需要也得到關顧,從而達到生死兩相安。然而,所謂「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未必每個家庭成員都願意修補關係,作為醫護,我們只能尊重家屬和病人的選擇。

雖說臨終照顧上,要跟病人表達「四道」,我相信他們大部分都能感受家人話語中的那份真誠和溫暖。不過,人人終必有一死,而且誰也不會預測到自己何時會離開人世。與其把「四道」的話語留在面對臨終的家人或朋友時才說出口,倒不如把這四句說話變成日常習慣,以致讓自己有生命氣息的每一天盡量生活得無悔?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姑娘,我還有甚麼可以做?」(上)

當病人進入臨終階段,也就是醫生跟家人說病人有機會隨時離世或最多只剩下數天壽命之時,有不少病人家屬會問護士:「我還有甚麼可以做?」的確有不少研究顯示,家人若能在病人臨別階段參與一些簡單護理,一方面有助提高病人的舒適度;另一方面,也能減輕家屬在病人過身後的哀傷。根據我任職紓緩科的經驗,面對以上的問題,我會歸納為「兩個放下」以及「兩方面行動」來回應。

首先,「兩個放下」即是:一、放下對於病者要甦醒的堅持;二、放下對於病者要進食的堅持。

一、放下對於病者要甦醒的堅持

當晚期疾病病人的病情日漸發展時,較常見出現的臨終徵狀是疼痛和呼吸困難。當醫生判斷病人有需要通過藥物去減低疼痛和呼吸困難時,在紓緩科裡,醫生會採用「臨終鎮靜」(Palliative sedation)的方法,通過持續皮下注射鎮靜藥物,來讓臨終病人的痛苦得以緩解。「臨終鎮靜」一方面能夠減輕病人的辛苦,同時也會令病人減少甦醒的時間。看到病人多了昏睡的時間,有不少病人家屬開始擔心,病人少了甦醒的時間,是否代表病情更加嚴重呢?又或者,病人是否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和陪伴呢?另外,病人少了清醒的時間,是否代表加速了他的死亡?對於以上三個問題,我的答案是:「否」。

首先,紓緩治療的理念並非加速或減慢一個人的死亡,而是盡力減低病人的痛苦為首要優先次序。誠然,並非每位家屬心理上都能容易接受病人少了清醒的時間;然而,醫護人員的目的是寧願病人可以舒舒服服地離開世界,而並非長時間清醒卻要受苦。一般來說,醫生也會在開始使用「臨終鎮靜」之前,先跟病人及其家人討論,互相了解清楚大家的意願,才會採取這個治療方向。

二、放下對於病者要進食的堅持

其次,就是建議家屬放下病人要進食的堅持。大部分華人的信念是一個人必須「有飽飯食」,才不會餓壞身體。但當病人的情況漸漸衰弱,甚至清醒的時間不多,其實進食已經未必是他最迫切的需要了。因為有機會他不少器官已經減慢機能,而且他所需的從食物而來的能量比較清醒時的狀態已經不一樣了。反而,如果家人在病人不太清醒時強行餵食,很大機會因為病人吞嚥功能減退而導致「落錯格」,不慎讓食物跌進肺部,造成吸入性肺炎,後果可以引致病人即時性死亡。那麼,若病人不能進食及飲水,卻表示口乾,家屬又可以怎麼辦呢?下期文章我會從「兩方面行動」解答。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不要吝惜善行,不知道何時是「最後一次」

承上文《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CHANEL空對月》,本文也是關於Maggie女士的故事。

記得那個早上,我為Maggie預備好熱水,扶抱她到洗手間梳洗,再按她的要求擺放好她的物品之後,她問我:「姑娘,我想問可以在你們的餐廳點杯咖啡飲嗎?我突然間很想飲咖啡。」

我工作的院舍並不像其他私家醫院一般,有「醫院餐廳」隨時提供食物飲品,這裡的餐廳是以「預約點餐制」模式點餐;而每逢平日下午時間,院舍都有免費茶水提供,供給有需要的病人和病者家屬享用。可惜,當日Maggie提出要求的時間還未到早上八時。

思索了一會,我想起護士宿舍裡有一大包即沖咖啡,是我給自己每逢返早班之前當早餐飲用。可是,我又擔心萬一讓同事知道我拿自己的咖啡給病人飲用,會有「做壞規矩」之嫌……經過一番內心掙扎之後,我始終不忍心;於是靜靜地回到宿舍,拿了一包平日給自己早餐飲用的即沖咖啡給Maggie。當我把即沖咖啡遞上給她,並向她補充說:「不要告訴我阿姐(上司)就得啦!」Maggie滿足地瞇起雙眼對我微笑,並輕輕舉起她的右手大拇指作回應。

那個早上,Maggie大約喝了那杯咖啡的一半份量。然後,正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CHANEL空對月》文中所敘述的,沒想到那半杯咖啡就是Maggie人生最後一杯品嚐到的咖啡!

Maggie驟然離世,也讓我反思:縱使有時候,作為醫護人員的我會對「諸多要求」的病患者感到煩厭。不過,我也會努力嘗試不厭其煩,按情理盡量滿足他們的要求,尤其是在紓緩治療病房。因為我永遠無法知道對某位病人的善行,會不會已經是「最後一次」。

「『你要全心、全意、全智、全力愛主你的神。』其次是:『要愛人如己。』再沒有別的誡命比這兩條更重要的了。」(馬可福音12:30-31)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Chanel空對月」

中學時期,我初次讀李白《將進酒》的詩句,只懂欣賞他的樂觀和瀟灑。沒想到,當我面對臨終病者的時候,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令我別有一番深刻感受。

「姑娘,我有無臭味啊?」Maggie(化名)問我。她是一位末期癌症擴散至肝的中年女病者。我剛剛幫她倒掉湯渣,洗好湯壺,又尊重她的堅持扶抱她坐至馬桶小便,而不是敷衍地用便椅幫她解決;及後再根據她的要求,我準備了一杯生水、一杯熟水給她潄口。當下,我禁不住不耐煩心想:究竟她還想到甚麼要姑娘幫助她的事呢?

也許她看見我疑惑的眼神,就接著說:「就是……我想知我有沒有因長期住院而有的病人體臭味。我好怕自己『污糟』和臭啊!」我馬上回應:「沒有,你好香啊!」臥床的Maggie接著指向旁邊的大班椅說:「姑娘,麻煩你幫我拿那支香水給我噴一噴。」我向那張大班椅一瞥,心裡不禁「嘩」了一聲,那是“Chanel XX"香水!

站在我旁邊的同事不禁說:「名貴香水來的,價錢起碼要一千八百塊啊!」Maggie回應:「不用,我在免稅店買,一千五百塊而已!」看著Maggie接過香水後,使勁地向自己的面部和頸項一連噴了十數次。同事接著說:「一樣吧,你也不用一次噴那麼多,香水那麼貴,別浪費啊!」Maggie微微笑道:「都是用在自己身上,反正我都快要死了,沒甚麼浪費不浪費!」這時,我忽然記起,Maggie的家人曾跟我分享過,Maggie病重前非常喜歡周遊列國;相信這瓶名貴香水,是她最近一次旅遊時,在機場免稅店購買的戰利品。

我初次接觸Maggie,是她入院後第一日的下午。翌日凌晨時分,她就過身了。儘管她自入院後,腹痛的症狀越來越強烈,醫生也短短一日內,按Maggie的需要兩度加重嗎啡藥,再從原來的口服轉為較長效的皮下注射。她這病情急轉直下及驟然離世,的確比我們想像中來得快。如果作為醫護的我們尚且為她的離世感到突然,相信Maggie的摯親更加震驚和悲痛。當中有一個遺憾,很可能是親友們來不及去邀請神父為篤信天主教的Maggie進行臨終的宗教禮儀。他們跟我說過,安排了神父數天後來。

該宗教禮儀有一句英語描述“when a patient depart from life…”(當病人離開人世……)當“departure”一字出現在機場離境大堂,有「出發」的意思。也許,熱愛旅遊的Maggie並非視死亡為一個終結,而是「死後世界歷險」的開始,於是她這樣灑脫離開世界。她去世時的樣子非常安祥。

適逢我今天開始放大假,甫到機場過關後,看見免稅店的“Chanel XX"香水,不其然想起Maggie。希望將來有機會跟Maggie在天國再遇,我可以親口跟她道謝。感謝她啟發了我更正面看待死亡,以及提醒我人生真是要及時行樂,珍惜每一天。

「年輕人啊,在你年少的時候快樂吧!讓你的心在你年輕的日子裡歡喜!隨心所願去行,隨眼所欲去看,但你要知道為這一切事,神將審判你。」(傳道書11:9)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紓緩科就一定愁雲慘霧?

每當有人知道我任職紓緩科護士,必定有一個疑問:「紓緩科的工作環境不會容易讓人感到鬱悶嗎?」誠然,面對疾病帶來的痛苦和即將要經歷死亡的心情等,晚期疾病病者及他們的家屬難免會流露傷心、憤怒,甚至絕望等情緒。然而,筆者在任職紓緩科院舍時期,也有一些快樂的美好時光。

許伯(化名)是末期肺癌病人,自入住院舍以來,一直鬱鬱寡歡、愁眉深鎖,對醫護人員給予他的任何關懷、問候都無動於衷。有一日,適逢另外兩位院友的精神狀態也較為穩定,病徵受藥物控制得到舒緩,而且剛好跟許伯一樣鍾情打麻將,我和其他護士同事便嘗試邀請許伯幫忙成為一隻「麻將腳」(麻將玩家)。怎料,許伯一聽到「麻將腳 」三個字,便從房間探出頭來說:「麻將腳?即是『我』!」他一邊說,一邊興致勃勃地舉起拇指頭指向自己。其實,許伯呼吸較弱,需要長期使用氧氣機來紓緩氣喘。打麻將的時候,也許他非常專注如何「食糊」(勝出),平日偶然出現的氣喘,竟然在他打麻將期間完全銷聲匿跡了。打完麻將後,到了派藥時間,我問許伯:「剛才好玩嗎?」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平日沒甚回應的許伯由心而發地笑而不語。

還有另一次,是李太(化名)露出滿足的笑容。李太由於患有擴散性肝癌,腫瘤位置在食道和胃部附近。她每次進食後,總會經歷一番嘔吐。面對這個處境,李太難免時常面帶愁容。為了避免李太嘔吐太辛苦,醫生建議她服用少量止嘔藥,但她的丈夫表示太太曾在醫院經驗過不愉快的經歷,所以只選擇相信「自然療法」,盡量避免西醫醫學一切藥物治療。有一日,我巡房的時候去看李太,見她鮮有地面露微笑。我問她今天進食了甚麼?她笑著說:「珍珠奶茶。」原來早一天,她的丈夫得悉她突然想喝珍珠奶茶,也躊躇應否讓她飲用,也詢問了醫護人員的意見。同事當然建議她只試飲少量便好,以免引起嘔吐不適。不過,奇蹟出現,當日李太喝下整杯(接近700毫升)珍珠奶茶,竟然沒有嘔吐。我和同事們看見李太喝珍珠奶茶,也齊齊買了外賣珍珠奶茶作下午茶。那一刻,我突然想到,其實可以自由自在地享用一杯珍珠奶茶,不用擔心飲用會噁心或嘔吐,已經是一件很值得感恩的事情。

在紓緩科院舍工作,難免要面對各種複雜的情緒;正因為每天都見證生命無常,更加提醒我要好好地活在當下和感恩當下所有。

「要常常喜樂,不斷禱告,凡事謝恩;這就是神在基督耶穌裡給你們的旨意。」(帖撒羅尼迦前書5:16-18)

梁悅宜 /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HKNCF)

護理人生:「點只聽歌咁簡單?」音樂治療對善終院舍的靈性照顧

你有沒有試過面對著自己的家人之時,內心縱有千言萬語卻相顧無言,只覺得有些話很難說出口?

盧女士(化名)患有晚期擴散性胰臟癌,她的姊姊為了照顧她,連日長伴在側,讓她更有安全感。表面上,盧姊姊對她的照顧十分無微不至,顯得她倆關係融洽。直到我最近訪問了一位見習音樂治療師,才發現她們之間仍有些未解開的心結。

有不少研究顯示,關係修補(reconciliation)是靈性護理(spiritual care)中一個重要的部分。作為紓緩科護士,我們一般先著重減輕病者症狀上的不適:前陣子,有一位見習音樂治療師陳嘉延來到這院舍,提供音樂治療服務;這安排剛好在靈性關懷上,跟醫護同事發揮了互補作用。

這治療師表示,音樂治療在紓緩科被很大範圍應用,包括可以用音樂治療結合「四道人生」(四道包括道歉、道愛、道謝、道別),來鼓勵患者和家屬一同探索一些「未了的心事」。治療師舉出了盧女士的例子,引述她原來因為曾經對姊姊大聲呼喝而感到內疚,但又不知如何表達。治療師就在治療中邀請她為姊姊挑選一首歌。當她揀選了一首張國榮的歌來送給姊姊時,她作為一位被家人視作不太擅長「道愛」的成員,卻在歌曲播放後,忽然連番對姊姊和家人説:「對唔住」、「對唔住」。這位姊姊當下有點不知所措,她安撫妹妹之餘,也向妹妹表示不要緊。當時音樂就成為了一個出口,去幫助她們兩姊妹表達更深入的情緒,從而減少雙方的遺憾,也進一步幫助減低病人姊姊日後面對妹妹離世的哀傷(grief)。

一個對病患有效的治療方案,往往要從心出發,去轉化不同的需要。希望日後紓緩科的醫護團隊能與更多不同界別的專業人士交流合作,更能全面地提升病人及其家屬的生活質素。

「應對得當,自覺欣然;適時說話,多麼美善!」箴言 15:23《環球聖經譯本》

梁悅宜

香港基督徒護士團契

# 為保護病人私隱,病人姓名皆為化名,以及部分內容有所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