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異跨文化綜合症 之 「負累」綜合症

在印尼著名的旅遊地點「峇里島」(Bali),當地土著曾經出現一種突發性的精神障礙,大部分病徵只維持15至60分鐘。最常見的病徵是突然感覺混亂、無故哭泣、尖叫或吵罵,接著便未能控制自己的行為。大部分人仍然清醒,知道自己的動作,以及在事後記得發生過的經歷。這等病徵被稱為“bebainan syndrome”(“bebainan”英文翻譯是“burden”),中文譯作「負累」綜合症。

根據L K S u r y a n i接觸患者的研究( 1 9 8 4 年3 月1日,Culture, Medicine and Psychiatry第8冊第1期)顯示,在訪查居於前Klungkung皇族地方的296名後裔後,發現當中有27人曾經經歷過這綜合症。患者全是「內婚」(即是夫妻有血緣關係)的後代,大部分是女性,在16至30歲時第一次發病。作者分析這些人在發病的時候所承受的社會心理壓力,認為這種形式的發作讓她們有機會及安全地抒發煩惱及憤怒,不會受到其他人非議或標籤。不過,此等表現卻不能幫助她們在皇室範圍內得到更佳的資源或任何額外權利。

當地的峇里島人認為,這種情況是被「巫術下咒」所致(註)。從精神醫學角度看,這情況也不屬於精神錯亂(包括短暫性或非標準的重性精神病),也不符合輕性精神病的標準。此外,也沒有發現她們有任何器官上的問題或身體疾病,因此應該歸類為一種「分離性精神障礙」(dissociative disorder)。由於患者明顯地受到當地文化環境的影響,故此精神狀況也屬於「文化結合綜合症」(Culture-bound syndromes)。

聖經舊約時代已經反對巫術:「你們不可吃帶血的東西,不可占卜,不可算命」(利未記19:26)。昔日以色列人出埃及的時候,更有「不可讓行巫術的女人活著」的條例(出埃及記22:18),而且「無論男女,是交鬼的或是行法術的,必要把他們處死……」(利未記20:27)。這些嚴厲的法例要提醒他們:「那些外族人可厭可惡的事,你不可學習去行。在你中間不可有人把自己的兒女獻作火祭,也不可有占卜的、算命的、用法術的、行邪術的、念咒的、問鬼的、行巫術的、過陰的。因為行這些事的,都是耶和華厭惡的……」(申命記18:9-12)

麥基恩醫生
精神科專科醫生

*本文摘錄自新書《趣異跨文化綜合症》

註:「峇里島」土著的巫術相當有名,承傳了古代印度教和佛教的神鬼信仰及祭祀傳統,以及昔日流行的占卜術及法術(魔法)治病。魔法更分為黑白兩種:「白魔法」乃良善的;「黑魔法」則是邪惡,包括降咒(東南亞地區俗稱為「落降頭」),認為對受咒詛的人相當危險。

趣異跨文化綜合症 之 拉塔綜合症

在東南亞地方有些原居民遇到突發事件,尤其是被人恥笑,心理感到重大壓力而不知所措,便會產生一種「馬來語」(Malay)稱為的「拉塔綜合症」(Latah),又稱為「輕挑症」(ticklish disease)。在身體方面,患者會出現頭暈眼花、心跳手震及嚴重冒汗等「震驚反應」(startle response)。在行為上,患者會放肆地尖叫,說粗言穢語,咒詛他人,重複及模仿別人(包括電視中的演員)的說話行為,以及被動式依從別人的命令,作出各樣失去儀態(即使是有違當地文化標準)的行為。不過很多時候,作出這些奇怪反應之後,卻忘記得一乾二淨。

其實這種情況早在1849年已經被英國旅行家兼律師James Richardson Logan見證到;到了1860年代,這情況已經在馬來亞及印尼(尤其「爪哇」)地方明顯地出現。有人察覺到這綜合症以成熟人士為主,而以中年以上女性為多,比較多見於低下社會階層。

從精神醫學角度看,「拉塔綜合症」(又稱「模仿症」)屬於一種「分離性精神障礙」(Dissociative Disorder),因為病患者的情意分隔了,而且好像活在「魂遊象外」(trance)之中。依據CM Tanner及J Chamberland對十五位患上這綜合症的女病人的分析(見2001年,Movement Disorder16期一冊)所得,患者確實遭遇過相當嚴重的人生大事,例如子女或丈夫離世。此外,病患者在發病前都經歷很多奇怪夢境,通常有性慾成分,尤其是關於男女的性器官。這或可解釋了在男性主導、性觀念保守的社會中,「拉塔綜合症」可以讓女性借此得到社會接受的表達自由。

提起「魂遊象外」,在新約聖經使徒行傳第二十二章,使徒保羅也有這種經歷。當他在耶路撒冷被猶太人捉住、鞭打至差點被打死,他還向前來救他的千夫長要求在台階上向民眾講述自己信主的經過。他說:「後來,我回到耶路撒冷,在殿裡禱告的時候,魂遊象外,看見主對我說:『你要快快離開耶路撒冷,因為你為我作的見證,他們是不會接受的。』」(17至18節)保羅的說話越發刺激猶太人,結果他要被保護,並帶往羅馬接受公平審訊。

註:類似「拉塔」的綜合症也出現在其他地方,包括西伯利亞的原居民(俄羅斯文稱為‘myriachit’)、日本北部的亞伊努(Ainu)及庫頁島(Sakhalin)婦女(稱為‘imu’)。

麥基恩醫生
精神科專科醫生

*本文摘錄自新書 《趣異跨文化綜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