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樂悠然 之 無事獻殷勤?(下集)

上期我們談到八十多歲的黃伯伯被社工帶到門診,並且懷疑他被一位身分不明的女士侵吞財產。有見及此,我和社工決定為黃伯伯申請緊急監護令,並以信件形式通知銀行,表示黃伯伯沒有精神行為能力處理財產,要求凍結他所有銀行戶口,避免再有財物損失。社工也代表黃伯伯到警署報案。經過多次專業會議後,黃伯伯的個案被確定為一個「虐老個案」。

虐待長者(簡稱「虐老」)不僅包括身體上的傷害,心理、財產虐待和疏忽照顧都被視為「虐老」。根據社會福利署(簡稱「社署」)的數據顯示,虐老個案每年平均有五百宗;在新冠疫情影響下,數字下降至四百宗左右。其中身體和心理虐待佔整體個案八成,接著便是侵吞財產。然而,這些數字可能並未真實地反映虐老的情況,原因可能與我們的文化有關。

首先,許多長者可能並未察覺自己的經歷屬於被虐待。即使他們認知到這點,他們可能不敢承認自己是受害者。他們可能將被虐待的情況視為家庭糾紛或性格不合,有時他們可能認為是自己的報應;加上「家醜不出外傳」的觀念,他們不會告訴其他人遇到甚麼事情。有些長者特別容易遇到被剝削的情況,特別是身體和認知能力下降的長者。缺乏親友和可信賴的人在身邊的長者,被利用的機會會增加。黃伯伯的個案就是一個例子,他長年獨居,沒有親友探望,認知障礙症減低了他的辨別能力,所以才會對接近他的那位女士言聽計從。

要留意身邊的長者有沒有被可疑人士「無事獻殷勤」?不妨定期探望他們,了解他們近期的生活狀況;留意無緣無故地接觸他們的任何人,某人是否曾帶他們到某些地方,例如律師樓和銀行等等。要留意他們的銀行存摺、身分證、圖章等等,有沒有被人取走?如果有需要,可以到警署報案或到附近的長者地區中心尋找社工協助。

至於黃伯伯事件,由於被界定為「虐老個案」,「社署」會作出更緊密的跟進工作。由於繼續居家生活可能對黃伯伯構成危險,經過一番勸說後,他才接受「社署」的安排,到老人院舍繼續生活。監護委員會也委任社會福利署署長作為黃伯伯的監護人,確保黃伯伯的資產可以令他安享晚年。

「白髮是光榮的冠冕,走公義的路就會尋見。」(箴言16:31)

黎智麟醫生
精神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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耆樂悠然 之 無事獻殷勤?(上集)

黃伯伯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他第一次來門診的時候由社工陪同。今次他來求診的目的是應社工的要求,社工要求精神科醫生填寫一份申請監護令*表格。黃伯伯沒有兒女,太太在十多年前已經過身,而兄弟姊妹早已移民外地;所以他在香港基本上沒有任何親人。幾年前,鄰居見他的認知能力和照顧自己的能力逐漸下降,便通知附近長者地區中心的社工多加照應。由於社工已經跟進黃伯伯數年,了解他的認知能力非常有限。他只有基本的自理能力,日常打掃家居和預備食物的能力已失去,要倚賴長者地區中心的送飯服務。

為甚麼要申請監護令?社工告知,近日有一位女士經常探望黃伯伯,並噓寒問暖。自然地,黃伯伯對這位女士產生好感。無論這位女士提出任何要求,他都滿足她,特別是在金錢和禮物上的要求。令社工更擔心是這位女士搬進去黃伯伯的家居住,並提出和他結婚,正式當他的太太。社工非常擔心黃伯伯被這位女士利用,所以決定為他尋找精神科醫生的評估報告。看看有沒有需要為他申請監護令,以及評估他是否有能力作出結婚的決定?

第一次在門診看見黃伯伯,他非常友善,但卻記不起診症當天的時間、日期和地點。替他做了一些正規的認知評估,他的認知能力的確明顯下降,在認知障礙症的範圍之內;而且他的記憶停留在數十年前,例如他說一碗雲吞麵只需要港幣五元便買到。即使陪診的社工已跟進了他一段時間,黃伯伯也認不出他。

問起那位女士,他隱約記得女士對他很好,所以他認為不能白白接受別人的恩惠,要給她一個名分。之後,我問他怎樣稱呼那位女士?他猶豫了很久,原來他連她的名字也記不起。追問之下,原來他不知道他們認識了多久,也不知道女士的年紀和背景等等。

社工給我更多資訊,他留意到黃伯伯的銀行戶口在過去半年被提取了十多萬元,而他記不起這些錢用在哪些事上。上述情況都令我和社工很擔心……

(待續)

*監護令:主要用於精神上沒有行為能力的人士身上,監護委員會會委派監護人,幫助病人決定一些事務,例如居住地方、處理財產和簽署手術同意書等等。監護令的申請表格需要由一位註冊醫生和一位認可的精神科醫生填寫。社工也要提供一份背景報告給監護委員會參考。

黎智麟醫生
精神科專科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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