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D特兒特教 之 自閉症年輕人的社交問題

社交溝通問題是自閉症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簡稱ASD)其中一個主要的症狀。社交溝通問題如何影響一個年輕人的生活呢?我想在這裡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經驗及看法。

男孩A是患有自閉症譜系障礙而智力正常的中一學生。小學的時候,他的學業成績屬於中等。他當時想和同學一起玩耍、學習,但也常常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行為,例如他不斷和同學分享自己對背誦鐵路路線圖的強烈興趣,以及有一些比較「特別」的說話語調和句式,令同學們覺得他很奇怪,也害怕和他相處。老師和社工了解到男孩A的社交技巧困難後,作出了相關調適;例如安排一些脾氣比較好、性格比較隨和的同學坐在他附近,又設立一些定時的小組活動,讓他建立一個穩定、能接受他的特殊需要的社交圈子。在這樣的支援下,男孩A算是安穩地度過小學生涯。

升上中一之後,他要面對一個全新的社交圈子;而學期初,老師、社工等人的支援尚未到位。他發現自己沒有辧法好像小學那時一樣和同學相處;他認識不到新朋友,感到十分沮喪。他不斷嘗試和身邊的同學傾談,但打不開話匣子,也無法明白同學們不願意和他交談的原因。同學們好像不明白他的感受。雖然十分難受,但他還是努力地按捺情緒,每逢小息都走近班內一群男同學,聽他們交談,繼續找機會融入他們的圈子,希望有天同學們「看見」他,可以和他交朋友。

某天小息,男孩A看見一群男同學爭執,同學B大聲說:「你繼續無理取鬧嘅話,你信唔信我同你『反枱』唔再傾?」另一方同學C反駁:「『反枱』唔好傾囉!我哋都唔想再同你傾!」男孩A一直對同學C有好感,覺得他是好人。他於是衝到兩人中間,對同學C大聲說:「係囉!『反枱』唔好傾啦!我幫你!」然後,他把附近一張書枱反轉,枱面貼地。眾同學馬上靜下來,望著那反轉了的書枱。男孩A覺得自己幫助了同學C,做了好事,笑一笑便回到自己的座位。

以上是比較戲劇化的例子,藉此讓大家明白自閉症譜系障礙年輕人在社交上要面對的困境。有些比較嚴重的自閉症譜系障礙患者會自我封閉,很少和身邊的人互動;但有很多症狀輕微的年輕人(特別是智力正常或智力優異的人),滿有動力去認識朋友。只是他們的大腦社交思考機制無法令他們完全明白其他人的想法、感受,有時他們無法掌握語言溝通上比較抽象的概念(例如「反枱」),因此很容易在社交相處上引起誤會,被同輩視為「怪人」而遭排斥,甚至成為欺凌對象。

自閉症譜系障礙的年輕人十分需要切合他們溝通障礙的社交技巧訓練,要幫助他們明白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也要引導他們建立合乎年齡需要的溝通方法,讓他們適切地在社交群體中成長。

李耀基醫生
精神科專科醫生

教學人生:排隊

每個新學年開始之時,有經驗的老師都會花上不少時間做常規訓練,所謂「先管後教」。學年往後的日子教學生,更加能夠得心應手。其中教低年級學生整齊地排隊,亦是每年的指定動作。

其實,我們一生人也在學習排隊,曾聽過以下一個故事:

父親對家人說:「年紀愈來愈大,你們好好過日子,我已經在排隊啦!」兒子笑著回應:「我也在排隊,孫兒也在排隊呢!每個人一出世,就在排隊啦!」母親插口道:「排就排,不要亂打尖插隊啊!」故事道出每個人的終結就是死亡。

有特殊學習需要的孩子因先天身體狀況,每每比常人更接近死亡。因為缺乏自理能力,家人也倍感擔心自己離世後,孩子乏人照顧。有些豁達的家人自嘲「白頭人送黑頭人」反而是祝福,並時刻為此做心理準備。當然,各人的取態也不同。我最初在特殊學校任職時,不論早晨或黃昏都碰到一位家長在跑步。我讚賞她很注重保持身體健康,她卻回應只是不想比兒子早死,沒有人照顧愛兒。

中國人很多時候都忌諱談論死亡,而我認識很多特殊需要的家長都不以此為禁忌,還想好好為此作準備。家長作為特殊需要孩子的主要照顧者,家中日曆上都劃滿了回醫院複診的日子,以及日復日定時餵孩子吃藥的日程。有些患上腦癇症的孩子,家人每時每刻好像如臨大敵般,怕孩子突然病發,也令家人精神極度緊張。因此,有關死亡的家長教育,可能是我們學校最需要配合的課題。

我相信,思考死亡,坦然面對,反而是對生存給予最大的尊重。

去年七月和十二月,學校已先後有兩位校友離世,都不超過三十歲。其中一位校友的弟弟在網誌上悼念姐姐:「對於像她這樣的智障人士,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表達愛意,給她關注和愛護。反過來,她也會給你一個燦爛的微笑,或者流下眼淚來表達她的真實感受。你看到的就是你得到的。我懷念當中的每一個點滴……」

本校每年畢業生不多,有大約十位。曾有同事問道:「他們有些從小一到中六都在這裡,已十二年了。現在就要畢業了,實在捨不得。他們都是智障的苦孩子,畢業後還會記得我們嗎?」我回答說:「或許因為健康的緣故令他們有一天不記得我們,然而這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有過親人般相處的時光……我們做老師的,永遠記得他們,並用一生去懷想。」

別矣!阿純、阿光,天家再聚!

謝慶生校長

禮賢會恩慈學校